作者:陈美池
歌手赵雷一曲《成都》不仅唱火了玉林路上的小酒馆,也引发了人们对民谣歌曲的重新关注。一夜之间,仿佛每个人都有了一段不为人知的情怀追忆。民谣的间歇性泛滥已非首演,2015 年《南山南》的走红之后便是一场巨大的批评会。喧嚣过后重归于沉寂,这几乎成了这些年民谣发展的既定模式,民谣鄙视链到底缘何而生?民谣还要生存多少年,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诚然,民谣的旋律和素材来源于大众真实生活,然而歌曲本身传递出却是一种个人化的情感倾向。民谣的小情怀、小情调和这个快行世界的音乐大格局本身存在一些固有的界限,然而当民谣被炒热,成为一种流行元素蔓延开来后,越来越多的关注便把这种歌曲形式推入了公众广阔的视野范围。
“当有一小部分人听你歌的时候,这一小部分人就是所谓的专业观众,等一大部分人听你歌的时候,就无法要求所有人理解。”宋冬野在采访中这样说道。民谣从小众世界逐渐走向公众平台,原本的界限已越来越模糊,随之而来的是众多原本未曾接触过民谣的人给予它的定义和批判。褒贬不一的评价声中,少部分的文青受众与推动流行趋向的大众之间蓦然衍生出了一大断层,这是民谣鄙视链产生的一大原因。
无独有偶,每个时期对民谣的定义不同。无论是现今以马頔、尧十三、陈鸿宇等一众民谣新星为代表的理想主义歌手,还是以李志为领袖的坚守针砭时弊言语表达的现实主义音乐人,其实反映的都是所处时代特有的情感上的伤痕式表达。每代人的情感关注点不同,一旦对不同民谣形式持一种狭隘的排斥心态,便难以对其它类型的音乐产生共鸣。
老一代批判现今民谣有过度矫情的倾向,年轻一代则不屑于从前民谣故作深沉的姿态。虽然李志曾表示过“理想和信仰其实从来就是有的,没有变化过,是一个人看世界的角度和方式会随着年纪的增长发生变化。”但这种由不理解不包容所造成的情感隔阂,使得我们在定义时代热点和生活苦难时各持己见,造成了民谣发展良性循环链间的一大断层。
我们发现大众对民谣的共鸣感往往会渐趋消退,这似乎是民谣圈的“第三张专辑诅咒”——粗糙而真诚的第一张专辑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于第二张专辑中展现其能力的精彩绝伦,从第三张专辑开始却出现失真的趋向,在一众音乐工业产品中变得平庸。一首民谣诞生之初是对生民关怀的细腻表达,它所呈现出的内涵是一种全面、立体且复杂的影像,从多个角度展现出歌手的心境、社会的背景。
然而当一首民谣唱红了大江南北,效仿的浪潮随之而来,在发展和推广的过程中,音乐商业模式习惯性将歌曲符号化,这种简化是片面而生涩的,以独特性为生的民谣形式也因此极易陷入格律式,呈现出固化的特征,这是一种畸形化的发展模式。一众模仿作品只能模仿到片面的符号,将原本内涵丰富的歌曲压缩。这样传递到听众耳中的也只是一些仅能保有片面情感的低质量民谣,造成了原生艺术与既得艺术间的断层。姑娘、南方、诗歌、酒等逐渐演变成烂大街的意象。百般模仿中,仅留一份阴柔或装腔作势的文化气息。这样的“假民谣” 是对民谣排斥情感倾向产生的罪魁祸首,也是民谣鄙视链产生的根源。
“我不喜欢自己的音乐被喜欢,被喜欢的应该是我的价值观。”不妨听听民谣歌手的发声。情感是所有艺术的通行证,民谣的发展需要弥补情感上无处皈依的断层,在这种情感交流的维度上,我们欠缺的是听众和歌手对音乐尊重的态度。唯有此才能互相理解包容,民谣的发展才能不被怪圈鄙视链绑架,作为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而广为流传的曲调,长久地发展下去。或许当有一天我们的音乐质量做得特别好、听众理性、情感衔接温润有力的时候,民谣作为一 种根源性音乐会重新焕发自己强有力的生命吧。
或许可以用《定西》这首民谣做结,感慨一番民谣在这鄙视链的禁锢下发展之不易,“这么多年你一个人一直在走,方向和天气的节奏会让你忧愁。”你要走便走吧便随意吧,只愿你摆脱枷锁自由啊。